冬天不要去户外舔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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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西里斯布莱克

铁轨弯向西南方，淹没在禁林的绿色中。

太阳灿烂得像个金刺猬，好大好大的一朵云飘过。

“很快会下雨哦……”詹姆仰着头说。

现在是下午三点十分，空气仿佛要沸腾起来。劫道组四人知道桃金娘的尸体在昨天下午就被其他人捷足先登这个消息已有二十分钟了。他们颓在铁轨旁，东倒西歪。他们或许正在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才不会让长途跋涉了十几英里但是一无所获的自己显得像个傻瓜，又或者他们只是在想用什么办法回去会不那么累。然而，思考这种事情很明显不符合劫道组的风格。瞧，詹姆只不过在看天空。

西里斯仰卧在地，头枕着枕木，嘴里叼着一根野草。他也看到了詹姆看到的那朵好大好大的云。他突然想家了，想念家里那张大床，想念家里那张被子，柔柔软软，像这朵云。

他忽然觉得寻找是没有意义的，反叛是没有意义的，阴影那么长，与你同在，无论你如何奔跑，你也无法拜托它，融入阳光中。

西里斯嚼烂了那根野草。

无聊，无聊，思考，思考。四十分钟过去了，西里斯热出一身汗，詹姆打起呼噜，莱姆斯倒在彼得身上，彼得倒是还清醒着。

“喂！小孩！”

一声雷鸣，西里斯身体震了震。

海格，刚才那位身高两米多的禁林警卫，从禁林另一头向他们四个喊道：“我们送你们去黑湖站吧！你们在那里坐火车回去！”

“哈？”

西里斯吐出那根野草，苦涩留在嘴里。

载劫道组四人的是另外两名禁林警卫。他们想偷溜到镇上买几包烟，海格便叫他们顺路载劫道组一程。

禁林里只留下海格一人值班，不，还有一只叫牙牙的狗。

“这只狗看上去怎么那么蠢呢？还不如费尔奇那只猫……”

詹姆坐在摩托车后座，喋喋不休。

他在害怕，话才那么多。这两位警卫把摩托车开得风驰电掣。西里斯不顾形象地抱着詹姆，生怕自己会掉下去。风像刀子一样掠过耳旁，这样极速前进玩的就是心跳。其实西里斯也想通过搭理詹姆来转移自己注意力，只是他张嘴嘴里是詹姆的两天没洗的头发，闭嘴詹姆又嫌他不理他。做人真的好难。

“喂，听说你们四个徒步走到这里就是为了看尸体？”载他们的警卫突然说，顺便加了一把油门。

“哈哈哈哈，小事一桩啦……”詹姆干笑了几声，眼镜都快要从鼻梁上掉下来了。西里斯此时也懒得理警卫问那句话是否在讽刺他们四个。高速前进的摩托简直化身为飞机，西里斯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跟不上这摩托的速度了。

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啊，西里斯心里想。

摩托车爬上一座桥。

一个颠簸，西里斯的屁股脱离了车鞍，灵魂仿佛也挣脱了肉身的束缚，飘了出去。

“我我……要吐吐……哇！”

警卫一个急刹车，西里斯鼻梁撞到詹姆嶙峋的脊骨，詹姆及时头一歪，吐在自己的裤子上。

苹果派，还有糖浆饼，那些紫色的是什么？哦，应该是今天摘的野果子。

西里斯头皮发麻，赶紧跳下摩托车。

另一名警卫载着莱姆斯和彼得，冲到桥中央，才停下回头问一句：“怎么啦？！”

“有个小孩吐了！”

“我没事！”詹姆大手一挥，警卫一拍他的脑袋：“吐你的，吐干净点！”

西里斯此时也被刺激得胃里翻江倒海。他怕自己没忍住，也会落得像詹姆一样的下场，被自己的呕吐物糊一脸。

他扭头看向别处。别处是风景。

桥下是湖，映着蓝天，圆滚滚的云在水中游。太阳挂在空中，洒下满湖粼粼的光辉。热气腾腾，像沸腾前的一锅汤，只是这次火焰在天上。

“这是……黑湖？”

“是啊，别问黑湖为什么不是黑色这样的蠢问题。”警卫高高瘦瘦，靠在摩托车旁。灿烂的太阳光下，他脸上的痘痘像熠熠生辉的珍珠。

西里斯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吐出一句：

“……好大。”

“小孩子，”警卫笑了笑，“真正大的湖像海一样呢！”

“你看过？”

“……没有。”

警卫啐了一口痰，跨上摩托车：“喂！你吐完没有？吐完快上车，我俩可是偷溜出来的，赶时间。”

詹姆跌跌撞撞爬上车，软绵绵地抱住警卫。西里斯不想抱住浑身酸臭的詹姆，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他攥紧了詹姆的衣服。

闪电般的速度没有出现。西里斯回头，只见摩托车车尾喷出一股黑烟留给身后那片蓝。

总共用了十分钟，他们到达了黑湖站。

警卫们去镇上便利店买烟了。劫道组四人买了四张火车票后，还剩一点钱。詹姆要买水，西里斯要买面包，天气很热，大家都想买冷饮。

一番讨论后，他们用剩下的钱买了冷饮，午餐吃莱姆斯的燕麦面包。

他们的火车在下午四点半出发。他们喝着冷饮，悠然自在地坐在火车里。火车摇晃着，慢吞吞地只用半个小时就能走完他们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走完的路程。

莱姆斯灌下一大口冷饮，说：“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但是我觉得这次仍是一次很棒的旅程！”

西里斯笑了笑，这笑容算不上释然，反倒有种无奈的味道。

莱姆斯容易满足，但西里斯从来不是。

“我们来拍张照吧。”詹姆咬着冰块，举着照相机说。

詹姆拜托车上的服务员帮忙。最终定格在胶卷上的是四个全身脏兮兮的小屁孩。四人勾搭着背，詹姆衣服上还有呕吐物，西里斯脸上遗留着野果子的紫色汁液，莱姆斯面容苍白又疲倦，彼得两只小龅牙被口水浸得亮晶晶，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近乎白痴的笑容。

十二岁的夏日，下午四点四十六分，阳光粘稠如鸡蛋黄。

“我决定了！”拍完照，西里斯突然说。

“哇！你又决定什么？”詹姆夸张地尖叫起来。

“赚钱！买一辆摩托！骑着它去看大海！”西里斯双手握拳说。

“……果然是有钱人才能决定的事情啊。”彼得说。莱姆斯点头表示认同：“我们还在烦恼粗茶淡饭，西里斯你已经思考诗和远方了。”

“滚啦！”

车窗外的景物在倒退，轻柔的风吹进来。

西里斯倒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也许寻找确实是没有意义的，反叛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只要坚持下去，人生总会变得大不同，就像这次他没有找到尸体，却见到不一样的风景。

下午五点，霍格沃茨的站牌出现在眼前。劫道组四人欢呼起来，仿佛他们是凯旋归来。